9月2日,一度岌岌可危的西昌電力發布公司擔保處置進行公告,大股東朝華集團與太極集團及太極公司為解決他們之間的互保而達成協議,公告稱“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太極集團對本公司為上述擔保事項追訴的直接壓力” 。
至此,深陷將近9億擔?!八澜Y”的西昌電力,有了喘息之機。同時也說明,張良賓的自救行動初見成效。
蜀中大鱷
昔日的資本市場一大怪杰,四川民營金融家,被媒體戲稱為“玉面書生”的張良賓在敗走華西證券之后,還由此引來了一場違規擔保的清查風暴,如今的資本大亨大有從此退隱江湖之勢。
作為“朝華系”主力的西昌電力,其違規擔保主要是為大股東朝華集團提供擔保。而朝華集團的第一、第二大股東四川立信投資有限責任公司和深圳市正東大實業有限公司的董事長分別是張良賓和張斌兄弟,因此二人也是西昌電力的實際控制人。
張良賓原為重慶一銀行的信貸員,后炒股起家。1996年以后,他開始從“股市炒手”向“實業富豪”轉變,搭建了第一個資本運作平臺:四川立信。
其后,四川立信和深圳正東大這“兩駕馬車”開始在股市呼風喚雨。1999年掌控了涪陵建陶(后更名朝華集團)以后,又開始了轟轟烈烈的造“系”運動,“朝華系”成了張氏兄弟的代名詞。
隨著成功地將西昌電力運作上市,其產業整合的雛形初步形成。張氏兄弟的事業達到頂峰。
2003年,染指華西證券,這成為了他們的一個轉折點。
是年,正值民營金融帝國“德隆系”的輝煌期,張良賓沒有理由甘居人后。所以,窺伺華西證券之舉無可厚非。在通過西昌鋅業和西昌電力完成收購華西證券4.95億股后,張又請出胡關金出山掌舵華西,朝華金融帝國的版圖初現。
張良賓曾公開表示,除了看好證券業的長遠發展以及華西證券“作為川內惟一的綜合類券商”這一特殊地位外,控股華西證券符合其“實業+資本”的思路。
民營企業控制華西證券也讓張氏兄弟出盡了風頭。然而,這場占領資本市場制高點的“天王山戰役”卻讓張氏兄弟折戟。
隨著德隆的垮臺,國家宏觀調控的深入,金融體制上的組合拳都讓張良賓越來越預感到危機的來臨。
據說,張良賓也曾感慨,如果唐萬新今天仍穩穩坐莊德隆,他的朝華系也不會這么快倒掉。
最終,在苦等了17個月之后,等來的是中國證監會叫停的批文,而隨后引來的證監會調查則使張氏兄弟作繭自縛。
由于收購華西證券的行為,西昌電力及關聯公司招來了證券、銀行兩方監管部門的調查,而隨著調查的深入,不但華西證券收購被叫停,西昌電力的擔保問題開始浮出水面,一場違規擔保清查風暴由此襲來。
朝華系換血內情
由進攻轉為防御,進而變為全面大撤退,其速度之快好像是慌不擇路的逃命。
2005年4月,證監會以機構部部函(2005)119號《關于不同意華西證券股權變更的函》批復,不同意西昌電力、西昌鋅業受讓其他股東單位的股權轉讓。
隨后,4月14日,四川省銀監局的一紙通知下行至商業銀行。四川省證監局發現華西證券股權變動過程中,收購并意向收購華西證券的西昌電力和西昌鋅業關聯方及控股股東,存在嚴重占用上市公司資金及違規擔保問題。
各相關銀行聞風而動,開始對給西昌電力、西昌鋅業及關聯公司的貸款及質押擔保情況展開調查。
本來想擴張產業鏈,向資本市場的縱深挺進的張良賓沒想到,收購華西證券不成,反倒引火燒身,招致了監管部門對自己“朝華系”的全面調查。而大多民營資本運作者,沒有人能經得起監管部門調查的。
而在證監會的批復之前,張良賓卻已知要敗走華西證券,他迅速完成了西昌電力所持華西證券股權的轉讓,開始了自救行動。
當月底,朝華集團宣布2004年虧損2.75億元,今年上半年預虧。
5月25日,朝華集團公告,15筆合同糾紛案涉訴金額大約為8億元。
5月27日,西昌電力公告,公司近9億元違規關聯擔保,其中5.79億是為朝華集團及其關聯公司提供擔保。時任董事長的張斌以及諸多董事遭到上交所的公開譴責。
與此同時,原成都市委常委、宣傳部長高勇受賄案在四川公開審理,與高勇同為西南財經大學校友的張良賓為公訴機關所提及。高勇在涼山州任職期間,利用自己分管涼山招商引資工作的職務之便,曾幫助張良賓收購西昌電力,并得到張的122萬元好處費。
此時的張良賓好像驚弓之鳥,緊鑼密鼓地加緊撤離行動,與證監會的調查進度搶時間,似乎要趕在全部問題顯露之前抽身而退。
張良賓的自救行動首先是老友趙曉輪攜2.5億資金入主朝華集團。
2005年5月20日,朝華集團與西昌電力同時發布公告稱,公司實際控制人張良賓與趙曉輪簽署協議,將所持四川立信70%的股權轉讓給趙曉輪。張良賓個人持股90%的四川立信持有朝華集團21.386%的股權,為朝華集團第一大股東;朝華集團又控股西昌電力,持股比例為27.13%。
隨后,其弟張斌請辭西昌電力的董事長職位。5月20—23日,張良賓在朝華集團處理完交接工作后,離開了重慶,徹底交出了朝華集團的掌控權。
6月11日,楊坤平出任西昌電力董事長,朝華系高管大換血。
6月22日,朝華集團與太極集團和太極公司三方簽訂了《協議書》,承諾在3年內歸還太極集團和太極公司的代償資金及相應銀行利息。
8月8日,西昌電力的問題繼續曝光,“朝華系”核心企業西昌電力(600505)發布公告稱:“收到證監會成都稽查局立案調查通知書,決定對本公司因‘涉嫌違反證券法律法規’事項進行立案調查”。
9月2日的公告說明,張良賓仍未放棄自救,互保協議為他贏得了“緩刑三年”。
“9·2”公告前,記者撥通了公司一位獨董的手機,他正趕往公司參加董事會會議。記者向他詢問了公司目前的情況。據他講,自從違規擔保問題被披露以后,公司的確很被動,他們獨董的壓力也很大,此次開會就是談論這個問題?,F在公司正處于一個敏感期,為了公司的利益,一些問題也不便深談。
北京新蘭德投資咨詢部副經理蔣曉輝則認為:“此次的互保協議,短期內只是起到一定的緩沖作用,沒有實質作用,并不能解決實際問題。所以,西昌電力的未來還是很難講。這只是將責任后推了一段時間,緩解銀行催款的部分壓力,長期來看,這么大金額的違規擔保,很可能會形成壞賬?!笨磥恚瑥埩假e的自救計劃還是任重道遠。
西昌電力何去何從?
大股東權重,獨董勢微。西昌電力的董事會形同虛設,這彰顯的是上市公司治理的世界性難題。
近年來,大股東為所欲為,搞垮上市公司的例子在我國的證券市場上已是屢見不鮮。幾乎所有的大股東都把上市公司視為自己的提款機。
而我國的證券市場上,存在著獨有的造“系”運動,更是將這種行為推向極致。一個資本狂人控制幾家上市公司,相互關聯,相互擔保,構造了一個外人、甚至中小投資者都無法看懂的迷宮。而迷宮的鑰匙就掌握在幾個大股東甚至就是一個人手里。利用這些公司,做成一個“局”,在“局”中,他們恣意妄為、毫無顧忌。
據調查,西昌電力在2004—2005年期間與大股東和公司關聯方發生的擔保行為幾乎都未履行相應的決策程序,也未及時進行信息披露,違規擔保的現象十分嚴重。在西昌電力諸獨董中,素以“敢言”著稱的王波對記者表示,公司的違規擔保問題的確很嚴重,這主要是由于大股東未經董事會同意,違規為大股東和關聯企業提供擔保所致。
而之所以如此大規模的違規擔保行為無人制止,暴露了西昌電力在公司治理結構上的嚴重缺陷。獨立董事本來在監督大股東行為上應該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而西昌電力的大股東們經常連董事會都繞過,更別提獨董。
所以,就西昌電力而言,無論張良賓是進是退,只要公司治理結構不完善,孳生問題的溫床就始終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