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觀察
特別企劃
攻陷你的視聽
長 弓 日期:
2005-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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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
“所有視覺語言傳達給大家的,無非是我個人的某種情結。”
“人生,不過是居家、出門、又回家,我們一切的情感、智慧和意志上的追求及企圖,不過是靈魂上的思想病。”學者錢鐘書如是說。
如何撫慰自己不安分的靈魂?錢鐘書給出的答案是:“找一個人、一件事、一處地方,容許我們的身心在這茫茫的世界上有個安頓的歸宿。”
年輕的商人王東寧,走過了很多路、經過了很多事,卻始終無法阻擊某種情結在胸中郁積。所以,在北京東郊30公里之遙的運河之畔,他筑屋相盼:若知音不來,不如把那一籠籠鳥兒放歸深山,不如讓那一尊北魏的石佛像風化在田間,不如任那一座用金箔裝飾的假山在世人眼里曲解和剝離……
對王東寧而言,有朋自遠方來,來到“運河人家”,讓他最高興的莫過于——在某個拐角處、在某扇窗下、在某幅畫前,你能不自覺地停下腳步和目光,嘴里發出一聲輕嘆!這就夠了!
遇到有點雅趣的朋友,王東寧會為他撩開窗簾,遙指屋外不遠處的那片樹林:“你看,就在那小松樹下,那座敗草覆蓋的墳塋,就是著名作家劉紹棠的永久居住地!”
“瓦藍瓦藍的天空,高高的,高高的,一群群發肥的季候鳥,向運河告別,劃過運河的河面,像一道紫色閃電,飛向遠方……”在小說《運河的漿聲》結尾處,劉紹棠的思緒仍在故鄉的上空盤旋。
劉紹棠的“思想病”有王東寧來撫慰,但王東寧的“思想病”又有誰能撫慰?
他的視覺元素
還沒見面,王東寧就存心不讓你閑下來。
最繁忙的是你的雙眼。進門便看見大廳內的一座金山,工作人員介紹,上面是用16萬張金箔裝裱的,寓“仁者樂山”之意。有酒吧里兩只倒立的大腳丫,有變形夸張的七星瓢蟲,有芭蕉葉似的座椅,還有劉墉的字、張仃的畫,更有北魏的一尊線條流暢、面目圓潤的石雕佛像……
你的雙耳也閑不下來。在每一處走廊、每一個轉角幽靜處,都有一籠清麗婉轉的鳥啼,讓你無論走到酒店的哪一處,脆鳴聲總是不絕于耳。
當然,你的雙手總在蠢蠢欲動。對隨處不在的繪畫,對隨處可得的精美物什,你總有動手摸一摸的沖動。
“如何?”一個小時后,王東寧在一個向陽的房間里等候你的歸來,并用自信的微笑來叩問你的感覺。
“不錯!感覺自己像在林中漫步。”“哈哈!”當他瞇眼向后仰頭大笑時,你突然驚覺:自己不過是王東寧的一個獵物,在不經意中掉入了他布下的陷阱之中!但他無疑是一個有趣的獵人,處心積慮地為你提供了這樣一頓“視覺大餐”。
此時,商人的面目和心思被他拋到九霄云外。王東寧開始闡述“運河人家”的人文蘊含:“運”通天下,“河”接南北,“人”民興旺,“家”國安康。它表現的是四個主題:第一個是回歸,第二個叫品位,第三個叫藝術,第四個叫親情。
愣神回想,果真如此!它的地毯上的圖案是樹葉,它的窗格上的圖案是樹葉,它的壁紙上的圖案是樹葉……一切都是根、莖、葉、花朵等同一視覺元素在不斷重復。真是處心積慮!此時作為一個純粹的設計師,王東寧樂于看到自己的“陰謀得逞”:“這就是我所想表達的。所有視覺語言傳達給大家的,無非是我個人的某種情結。”
“我想在這里建一個6000平米的美術博物館,雕塑、繪畫、工藝品等等,都可以收藏。”但完美主義的王東寧,總被俗人的不文明之舉“襲擊”。“你也看到了,現在酒店里到處掛滿精美的繪畫作品,但我最大的煩惱就是怕被人偷、被人毀。有些到這里玩的人,看見墻上掛著的畫,他竟然拿手指甲去摳!你說它招你惹你了?”
王東寧最津津樂道的,恐怕莫過于那尊擺在過道里的北魏石雕佛像和得到它的傳奇經歷。
他的喜怒悲思
時近正午,王東寧開始犒勞你的味覺!眼、耳、鼻、舌,被全面攻陷!
席間,有一陜西的建筑設計師,叫姜恩凱。他是應邀而來,剛下飛機便被直接請到餐桌上。于是,用健碩的言語和思維去撞擊同行碩大的腦袋,成為王東寧當天更有樂趣的一次戰役!在談古論今之間,他的“喜、怒、悲、思”之情畢現!
喜。“姜公真是行家,一進門就看出門道了!可別小看我大廳的地板,全是用意大利的石材打碎后又拼制的,為這80多個工人整整干了8個月。當時我啥都不干,成天搬著一條小板凳,坐在地上告訴工人們怎么做模板,怎么打磨石材,怎么接角,怎么甩口,怎么銜接,3000平米的地方,我們用了8000平米的石材。還有我們用的燈具,全是意大利原裝進口,造價格外昂貴,但我們照樣全拆了自己重新拼裝。一般人是舍不得的!”
怒。“我一直想建一個純中式的徽派建筑群,但被一群平庸的建筑設計師糟蹋了。”
悲。“當時建這個運河人家酒店時,工程時間很緊,我常常夜里三四點鐘去工地監工。因為要在過年之前完工,所以把自己和工人們累個半死。在這個過程中,有一個讓我一輩子都特感動的故事。當時有一塊冰花玻璃做錯了,負責人是我的一個學生,我氣得把他狠狠臭罵了一頓。他什么話都不說,拿著樣品就去找生產廠家,給他們看:這就是你們給我的冰花!那個廠的銷售科長說,你沒有規定讓我們砸多大的花啊?他什么都沒說,就把這塊玻璃給摔了,然后掏出錢說,我自己出錢重新再做一塊。這件事我是三個月以后才知道的,當時眼淚‘唰’地就出來了。”
思。“傳統的晉西、晉中、陜西、川西的建筑,我都不是太喜歡。只有徽派建筑,它的樓、廳、臺、閣,非常有特點。它對點、線、面的處理,以及對空間的把握,都是非常到位。這次設計,我會組織你們去一次日本,去看他們的園林,好好學學人家是如何保留傳統的! ”
飯畢,王東寧乘興出擊,立馬邀請姜恩凱去工地視察。大家注意到,對餐桌上的豐盛食物,他幾乎沒有動箸,對自己的犒賞,僅僅是20個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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