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股票表現出眾,默西及其家族成員持有公司 8%的股份,其價值約為4.6 億美元。如果考慮到認股權因素,Infosys 公司總計有 87 名百萬富翁。
默西絕對不是那種咄咄逼人的董事長,當他出現在《英才》記者面前接受采訪時,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鄰居家大叔剛吃過晚飯,然后過來推開門跟你拉家常。
但是默西所掌管的印度信息系統技術公司(Infosys Technologies,以下簡稱Infosys公司)在全球軟件市場上卻是鋒芒畢露。1999年,Infosys公司在美國納斯達克掛牌上市,它是印度第一家在此上市交易的公司。在隨后的幾年里,當全球大多數軟件公司都處于水深火熱之時,Infosys公司的逆流而上卻讓納斯達克股市的投資者心花怒放,到2003年時,銷售收入增長至7.53億美元,凈收入將近1.95億美元。
毫無背景
在有著“印度硅谷”之稱的卡納塔卡邦首府班加羅爾中,默西的名氣一點都不遜于比爾·蓋茨。那里的軟件工程師在提起這位印度第二大軟件出口公司的創始人時,敬佩之意總會油然而生。甚至有人認為,正是默西推動了印度IT行業的迅猛發展。
不過,在1981年成立之初,Infosys公司只是一家毫不起眼的小公司,就跟默西的家庭背景一樣。默西出生于印度南部一個種姓等級很高的教師家庭,由于家里要養活八個孩子(默西排在第五),本來就不富裕的家境越發顯得貧寒。父母的言傳身教塑造了默西的人格,他至今還記得父親經常教育他要“把公眾利益放在個人利益之上”,而母親則告訴他要“無私奉獻,追求真理”。
幾個孩子之中,默西的學習成績最為突出。坎普爾的印度理工學院(IIT)給他發來了錄取通知書,并且還提供獎學金。
問題是,這筆獎學金要到年底才能發到默西手中,頭幾個月的開支仍然需要他自己來準備。默西的父親無可奈何地告訴他,以其教學所得的微薄薪酬,無法給默西提供這筆資金。父親對他說:“如果你相信自己的智慧和能力,那么無論到那所大學,你都能讓自己出類拔萃?!庇谑?,默西進入了當地的邁索爾工程學院,并且希望自己在取得學士學位以后,可以逐步成長為水力發電站的資深工程師。如果能夠做到這一點,那么對于家境貧困的默西來說,已經相當不錯了。但是他在大學的表現實在是太突出了,人們紛紛建議他繼續深造,于是他在畢業后考入了印度理工學院坎普爾分校。
有人說,印度最搶手的出口是印度理工學院的學生??财諣柗中8绹穆槭±砉W院、伯克利大學、普度大學等八所名校建立了一個印美合作項目。通過這個項目,凡是麻省理工學院擁有的計算機設備,在坎普爾分校都能找到,于是默西也被計算機這個玩意兒吸引了。
兩年以后,默西順利取得了電腦工程專業碩士學位,由于這個專業的研究生數量不多,默西接到了多個單位的邀請。默西最終選擇了印度管理學院(IIM),主要負責系統程序的設計工作,在這里他明白了抱負對人的巨大推動力。“那個時候我們一天工作20個小時,很多時候都是凌晨3點鐘才回家,然后到了早上7點又回到辦公室。”他回憶說,“我每天都在學習大量的知識,我開始意識到對于工程師來說,最重要的不是理論,而是應用理論來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SPAN lang=EN-US>
意外事故
如果說印度管理學院賦予了默西的工程師精神,那么一年以后在巴黎工作的機會則深深地改變了他的價值觀。在為法國戴高樂國際機場設計運輸系統程序期間,他被當地的社會主義激情深深感染了?!霸?SPAN lang=EN-US>70年代的印度,偽社會主義總是被當權者拿來當作口號,對實踐的指導意義不大,平均分配并不能解決貧困的問題?!蹦骰貞浾f,“但是在西方國家中,就連社會主義者們都明白,在對財富平均分配之前,首先要把這些財富創造出來。政府的主要任務就是要創造一個良好的環境,讓人們擁有創造財富的機會。”
其實在父親的教導下,默西早就知道了印度應該向西方學習。比如說,默西的父親是一名古典音樂的忠實愛好者。每到星期天,家里的收音機總會播放一個小時的外國音樂,父親從不輕易放過這樣的機會。默西就問他:為什么要我聽這些外國人的音樂?父親說:最吸引我的地方就是,在一個交響樂團里會有100多人,他們幾乎每個人都是著名的藝術家,但是他們在指揮家和樂譜的指引下,就能創造出偉大的樂章。這說明,一加一可以大于二。在默西看來,這就像是西方管理學中所強調的團隊精神。
然而,一件意外事故再次改變了默西對社會主義的看法。1975年,默西決定離開巴黎經陸路回到自己的祖國。途中他來到了尼斯城(Nis),準備在這里換乘火車,尼斯城正好處在南斯拉夫和保加利亞的交界處。在車廂中,默西跟一個女孩聊了幾句話,但是45分鐘以后,火車停了,警察把女孩帶走了,同時把默西的背包洗劫一空,還把默西關進了連床都沒有的黑屋子里,倒是有一個窗戶,只是又高又小。直到60個小時以后,默西才被放了出來,原因是他“來自一個友好國家”。默西說,“從此以后,我把自己稱為富有同情心的資本主義者?!?SPAN lang=EN-US>
回到印度以后,默西決定和幾個朋友一起創業,但是由于啟動資金,遲遲未能把軟件公司建立起來。幸運地是,在印度妻子往往會背著丈夫把錢存起來。在這個時候,默西的妻子和幾位同事的妻子都把積蓄拿了出來,總共有1萬盧布(在當時相當于1000美元),這就是Infosys成立時的資本狀況。
本來,默西完全可以在美國去建立自己的企業,而且在那里可以獲得風險投資,但是他沒有這樣做?!拔覀冎拦镜漠a品在印度國內并沒有市場,所以從成立之日起,海外市場就是我們的目標?!蹦?,“說實話,當時我也不知道Infosys會發展成什么樣子,但是讓我們感到興奮的是,一起工作的這些人都是才華橫溢、工作勤奮的年輕人。”
億萬富豪的誕生
對于Infosys公司來說,最開始的10年過得相當不容易,因為獲得的合同僅僅能夠維持公司的運營,由于資金短缺,公司在擴展方面顯得捉襟見肘,甚至一度使他們對公司的未來喪失了信心。曾有外部投資者與默西等接觸,希望從他們的手中收購Infosys公司。默西的6位同事都認為:既然公司的前景一點都不樂觀,那為何不考慮在這個時候退出呢?于是,Infosys公司內部展開了激烈的討論,默西覺得在這個時候自己必須表明態度:“大家不用擔心,如果你們真要退出,我會買下你們手頭上的所有股份?!?SPAN lang=EN-US>6位同事決定繼續跟隨默西。“從此以后,我們再也沒有討論過退出或者放棄的話題。Infosys公司的馬拉松重新開始?!?SPAN lang=EN-US>
到了第二年,印度政府就宣布要走向全面的自由化和全球化,并且在經濟政策上做了很多根本性的調整,比如說:取消工業許可證,使私營企業能夠進入更多行業;允許外資在印度企業中的占股超過40%甚至獨資;使印度貨幣向可自由兌換貨幣轉換;原則上取消進出口許可證等。
上述政策中,默西認為最重要的就是印度政府對于外資企業的開放態度?!罢沁@種新態度使Infosys公司迅速成長。為什么?當很多高科技公司紛紛進入印度,他們提供了一個很好的競爭環境,當然我強調的不是市場競爭,而是人力資源的競爭。當時人們都對我說:這下你全完了,人才都跑到別人那里去了?!?默西回憶說。為了留住人才,Infosys提高了員工的工資,并且在印度企業中破天荒地引入了認股權計劃,另外還著力于建造一個輕松愉快的工作環境,使人們在工作的時候總是富含激情。
新的經濟環境給Infosys公司帶來了新的機遇,其經營業務也從簡單的軟件編程轉向高端化,在其與美國零售商諾德斯特姆公司(Nordstrom)的合作中可以很明顯的看到這種轉變。1994 年,諾德斯特姆公司聘請 Infosys 公司為它簡化一套新購買的軟件,這套軟件用于解決諾德斯特姆公司的員工福利計劃。盡管合同金額不大,但是諾德斯特姆公司對 Infosys公司的服務非常滿意,于是諾德斯特姆公司又邀請 Infosys公司幫它處理有關核心業務方面的問題。1995 年,Infosys 公司設計出一套告訴買家在何處可以買到何種產品的系統。事后,諾德斯特姆公司的管理人員算了一筆賬,結果發現由Infosys公司完成這項任務,要比自己設計節省 40%;而且,Infosys還負責系統安裝,這可以節約三分之一的時間。如今,諾德斯特姆公司已經是一家超過2000萬美元的客戶了,聘請了90 位Infosys公司的軟件編程員,其中15人駐在美國西雅圖,另外 75 人則在印度的班加羅爾。
進入2002 年,全世界的首席信息官都在壓縮技術開支,對于Infosys公司來說這似乎是個噩耗,因為公司的核心業務是根據客戶的特殊需求設計軟件應用程序。然而默西則認為,由于公司產品成本較低,因此新一輪的節儉之風恰恰有利于公司的發展。“企業用于信息技術服務的開支已經縮減,但是對于我們所提供的服務來說,公司的購買需求從未如此迫切過。” 默西說,“公司首席信息官正在重新審視所有的基本問題:我為什么會擁有這些從來沒用過的軟件?我的系統為什么仍然不能和其他系統交流?我們能否借助外部合作伙伴的力量,在保證質量的前提下用更低的成本完成所有的任務?”有鑒于此,Infosys 公司不僅沒有收縮戰線,反而加緊招兵買馬,在海外發起了銷售和營銷攻勢。
由于股票表現出眾,默西及其家族成員持有公司 8%的股份,其價值約為4.6 億美元。如果考慮到認股權因素,Infosys 公司總計有 87 名百萬富翁(按美元來計算),這使得Infosys 公司一舉成為全印度最具吸引力的企業之一。
為人謙恭的默西卻絲毫沒有驕傲自滿的情緒,他還在認真地為每月打的私人電話費向單位付錢。在印度,私營公司往往成為家族經營的王國,但是默西沒有讓自己的子女進入公司。在生活上,他也沒有擺出闊綽的派頭。15年來,默西和妻子蘇達一直都住在一套有三間臥室的公寓里,而且從沒有雇過管家。在家里,蘇達負責做飯、洗衣,在外面她是Infosys 公司下轄的一家慈善基金會的負責人,該基金會與其他組織一起為麻風病患者和燒傷病人提供資助。蘇達買了一臺大屏幕彩色電視機,對她而言這已經是奢侈之極了。
“所謂領導,就是把那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變為可能,就是要改變現狀。如果你把自信賦予到團隊中的每一個人,他們就會取得巨大的成就?!蹦髡f,“Infosys公司跟世界上其他優秀企業一樣,一直專注地做專業的事情。我們從來不會為了個人的便利而運用公司的資源,這就是一種職業精神,一種對公司專業人員的尊敬?!?SPAN lang=EN-US>
“如果讓我給新一代的企業家提建議,那么我會告訴他們,一定要‘早睡早起,然后像煉獄一般工作’。做企業從來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一名優秀的企業家從來都不會認為自己要進行的是100米賽跑。他們會不停地告訴自己:嗨,別忘了,馬拉松比賽剛剛開始?!?SPAN lang=EN-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