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資銀行的經營環(huán)境已經出現(xiàn)了很大的變化。”瑞銀集團中國區(qū)主席李一如是說。
“那現(xiàn)在壓力大嗎?”“大。”面對《英才》記者的發(fā)問,李一沒有多余的客套。
從瑞銀集團的魔鬼交易員事件,到重新調整策略;從瑞銀中國的多個平臺一步步的搭建,到現(xiàn)在外資機構在中國發(fā)展面臨的瓶頸;從“希望能給所到之處帶點不同”的理想主義,到作為外資機構中國區(qū)老大的“孤獨”,李一侃侃而談。
在李一眼中,投行乃至更多金融機構的經營模式在經歷變革和調整,“以前金融機構的利潤結構里,多半的利潤都是來自于交易及自營業(yè)務。現(xiàn)在政府對機構交易做出了多方面的限制,資本金要求也大幅提高,利潤也不會那么高了。”
當然,更多的壓力來自于監(jiān)管部門。資本金要求越來越嚴格、業(yè)務范圍界定、不斷出現(xiàn)的被告、被調查事件,也讓跨國金融巨頭們疲于應付。
大環(huán)境暫時不可改變,對于李一來說,重要的還是考慮如何讓瑞銀中國更加扎實地前進,“外資機構在中國的業(yè)務一定要升華,我們需要更多地了解讀懂中國市場。”
背運的瑞銀
曾有好友問李一:“瑞銀不會倒吧?”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瑞銀的確比較受挫。金融危機爆發(fā)以后,瑞銀成為歐洲受損最重的銀行,并數(shù)次大規(guī)模裁員。在重新調整策略和縮減資產負債規(guī)模后,瑞銀集團才開始緩慢復蘇。不料,卻又爆出了魔鬼交易員事件。
2011年9月15日,瑞銀交易員奎庫·阿多博利被指控進行未授權交易,導致瑞銀損失23億美元。一場震驚業(yè)界的丑聞,將瑞銀集團首席執(zhí)行官奧斯瓦爾德·格呂貝爾拉下了馬。
“即便瑞銀第三季度損失了23億美元,第三季度還是賺了10個億。一個公司每年能賺80、90個億,丟了20個億,那就少賺20個億唄。”對于管理資金達到1.4萬億美元的金融公司來說,李一的說法顯示瑞銀的底氣。但問題是,金融危機后,包括瑞銀在內的眾多金融機構信誓旦旦要加強風險管控,防止某一類別的產品風險敞口大到不可控制。雖然此次違規(guī)交易的損失并非歷史最高紀錄,但在歐美金融體系剛剛經歷了一場系統(tǒng)性危機、且目前仍存流動性之憂的慘淡環(huán)境下,“魔鬼交易員”事件不得不讓人們更添幾分擔憂。
類似魔鬼交易事件,主要是人為操作的,李一認為,“即使風險控制再嚴格,也沒有誰敢保證他們公司不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對于此次交易事件所帶來的損失,瑞銀董事會深表失望。董事會在全力支持進行獨立調查,并會確保采取緩解措施,避免事件重演。”
不過,即便魔鬼交易員事件在全球金融界鬧得沸沸揚揚,但在李一看來,此次事件對瑞銀中國來說影響相對有限。“當前中國的資本市場成熟度較低,被控性也很強。在中國金融體制并沒有完全開放的情況下,中國和國際的游戲規(guī)則也不盡相同。”
“大單”時代已過
金融危機在將美國經濟拉入低潮的兩年之后,又令歐洲身陷債務危機。因此,在所有跨國金融機構的全球戰(zhàn)略中,遠離風暴中心的中國是一個被提及最多的成長故事。
外資在中國證券領域的發(fā)展經歷了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藍海一片,外資機構蜂擁而至。在這個階段,各家操作方式、產品單一,做一個項目賺一單的錢;第二階段是全面進入,但在操作模式上并沒有大的變化。而到現(xiàn)在,很多公司開始進入第三個階段——反思階段。大家開始重新真正考慮中國市場的特點,思考如何聰明地競爭,是簡單地把海外模式引進來,還是真正把中國這本書讀懂。
雖然,誰都知道要把握變化多端的市場,更加敏銳地捕捉一些還沒有產生的市場非常重要,但當前業(yè)界討論比較多的問題依然是,外資機構在中國越來越邊緣化了。
對此李一并不否認,一方面中國企業(yè)進步了;另一方面,就是一些外資機構的隊伍建設還沒有跟上。“瑞銀中國一定要升華。不光是產品和人才的引進,并需要很有針對性地進行本土化策略。任何一個民族、一個國家,包括一家企業(yè),最主要的是領導人頭腦的升華。”
至于外資機構未來在中國的命運,李一認為,要看其在中國經營的真正理念到底是否進步了?在中國的操作手段是否改變?在對人的運用認知方面是否會修正?當然,這些問題所折射出來的壓力,很現(xiàn)實。只要不進步、不改變、不修正,再大牌外資金融機構也會在中國被邊緣化。
瑞銀中國如何避免邊緣化?
最近兩年,瑞銀在IPO承銷上拿單較少,引起了業(yè)界一些疑問。在這個機構們紛紛利用大單戰(zhàn)略打響品牌的時點,瑞銀是拿單的能力下降了,還是要打另一把牌?
隨著央企的陸續(xù)上市,李一預判與“大單”相伴隨的投行時代已經過去了。“外界很愿意看大單IPO的概念,似乎更容易在媒體上引起關注。在策略上,我們已加強關注優(yōu)質的中小項目,還有很多公司的股權交易、債券發(fā)行,證券交易,財富管理,資產管理等等,都是很實在的業(yè)務,這方面的利潤也很不錯。我們目前的業(yè)務是更平衡。
”享受“爬坡”
一邊是中國本土金融機構的快速成長,一邊是外資金融機構的紛紛發(fā)力,如何在未來三五年,讓瑞銀中國的幾個部門能夠始終保持在前幾名,或將花費比以往更多的精力。
“目前在經營上面對的挑戰(zhàn)與初期建立業(yè)務和團隊時比較已變得更為復雜。”李一表示。
現(xiàn)在,對李一來說就不僅僅是做單的事情了,政治因素、市場運營、法律和聲譽的風險,都是需要去考慮。
諸如,對政府發(fā)展的要求要時時“把握著”,信托開放到什么程度?擔保業(yè)開放到什么程度?中國對外開放的銀行現(xiàn)在有多少了,大體什么狀況?“要時刻保持對市場的敏感度,有新趨勢和新動向,要走出去和監(jiān)管機構、和相關部門溝通。”
除此以外,瑞銀中國三大業(yè)務的發(fā)展方向也是李一需要去把握的事。“三大業(yè)務包括投行,財富管理,資產管理碰到重要的坎要過問,這個坎可能和牌照有關,也可能和監(jiān)管機構的管理有關,同時包括一些大客戶的開拓和維護。中國的客戶作風,是很相信跟你談話的當事人。”
李一有一個特制的手機,里面可以存1萬個手機號碼,現(xiàn)在李一的手機里已經存了7000多個號碼。“這份工作本身就是一個極其高端的服務性工作,政府和監(jiān)管機構、外部客戶的不同要求、瑞銀自己的部門和部門之間,各種關系都需要協(xié)調。”
近兩年,不少外資投行的中國區(qū)負責人因為各種原因選擇了“單飛”,而李一卻對此的反應則是:“在外資投行中,瑞銀中國區(qū)業(yè)務的結構是最完善的,未來發(fā)展也是十分樂觀的”事實上,當初李一選擇進入瑞銀,是想證明外資機構在中國是能夠做好的。
“我特別希望在我經歷過的時代能留點什么,我特別希望我的到來不是用我的名字,或者用我的資源簡單弄點什么,而是能使這個地方帶來不同的東西。”顯然,現(xiàn)在的李一喜歡并享受著帶領瑞銀中國的各個部門努力“爬坡”的感覺。
當前,瑞銀的合資基金管理公司管理著10多只基金,最近又獲批了兩只基金,“基金能批下來是很不容易的,只能一點點爬,因為你在爭,別人也在爭。”李一對《英才》記者說,2012年是瑞銀證券研究部“出手”的時候了,“排名一定會往上。”
對于中國市場李一的期待遠不止于此,“我們還將面對很多不同的客戶和新的產品,因為中國在這方面的市場開發(fā)還很少。包括房地產,當前大家覺得大概念上似乎不行,但是房地產業(yè)務上的量很大。包括公租房,不一定去做直接投資,但是可以做資金管理、基金管理。”